拉姆在給蒔蘿除草,一棵棵拔,也順便挖蟲子,那一團團肥肥彎彎白白的蠐螬都被他揀到玻璃瓶裏。
“哇,揀了這麽多金亀孫子白地蚕啊!”斯瑞斯塔喊著推開刷刷乎乎的蒔蘿葉叢鉆了進來。
“我説,拉姆你也别拔甚麽雑草了!你看,都傷了蒔蘿根了,還是譲‘秕子麥子一起長吧’!”
“嗯,是哦!”拉姆應了一聲,停了手中活兒,兩人蹲在地頭看連著山的田野、天邉,一邉想各自心事。“還挺像茴香呢!”拉姆看著蒔蘿那碎碎點點的羽葉,心裏絮叨,還琢磨起這兩種植物的聯繫與聯想,及至有關典故的出處等。鷄們在他拔過草的新土上用腳抓刨來刨去,一隻花尾公鷄刨出一條虬成圓滚滚的雪白蠐螬如擭至寳,連忙叼起來獻給身邉的母鷄,兩個推來譲去的,唧唧咕咕説了一大堆拉姆竪起耳朵都聽不懂的親密話。“還相譲互疼呢!”拉姆笑了,他想到有“愛憎分明,立場堅定”總不理壊公鷄誘惑的母鷄,及至用一小隻蟲就把母鳥騙到手的公鳥。
斯瑞斯塔興衝衝地跑過來,雙手拿著金盞花,衝著拉姆説:“你看我像不像手擎花燈的財神拉克希米啊?”
“啊,拉克希米!像極了!”拉姆説著,伸手接過金盞花。“是來給我送財寳,還是給我點蒂卡?”拉姆眨巴著眼笑嘻嘻地看著斯瑞斯塔説。
一句“蒂卡”把兩個大孩子的思緖拽入兩天前燈節裏人們拉著狗騎著牛的歡快場面,及至想到牛和狗被打扮、涂抹得花花緑緑的,脖子上戴著金盞花環,狗鼻子還點了蒂卡,兩人相視而笑。
“燈亦是花,花亦是燈,就像你手中這朶含苞欲放的金盞花!”拉姆指著斯瑞斯塔在手裏團來團去的金盞花説。
“你是説拉克希米擎在手上的花嗎?那是佛逝國的睡蓮!”斯瑞斯塔雙手做成花苞擧著説。
“佛逝國?你弄錯了,那是蒔蘿的故鄉。睡蓮應該出自拉克希米的佛國才對!”拉姆很有把握地大著聲説。
“啊,我想起來了!只有藍睡蓮才出自對面小河對岸的鄰邦佛國,還有蒔蘿的原産地也在那裏!”斯瑞斯塔突然開窍似的左手柱著頭説。
拉姆腦子裏淨是自己在燈節上畫的花牛和花狗及財神拉克希米的速冩,還有飛蛾和金亀子的草圖,畫上生靈飄飛蹦躂,栩栩如生,如夢似幻,兩人比比劃劃,討論著。陽光不知何時由白變黄,變得金燦燦,紅艶艶,聚攏,收成大火球,跑到地角天際匯合點,在天邉涂涂畫畫皴皴染染,畫出雲海彩浪漣漪朶朶圈圈,染出兩朶燦爤山花似的少年油光黑紅臉,蒔蘿地與他們身後的大山和山腳下那群嚮著清脆銅鈴的牛隊和騎在領頭牛背的牧童都被鍍了金上了彩。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