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树之舞
林玮琳 - 淡马锡初级学院
所谓“多情自古伤离别”。 每个人的人生历程中,都会有某种离别,离别时,总会令人格外伤感。我曾经与一个人离别过。这个人就是我去中国寄住家庭的阿姨。
一想到阿姨,脑子里就一定会浮现阿姨站在家门口大树下的画面,那时我只有九岁。随着岁月的流逝,不论我怎么拼命地想记住她的脸,但我都记不起来了。在我仅存的记忆里,阿姨是一个温柔的中年妇女。阿姨中等身材,虽然我已记不清她的容貌,但我确信,阿姨一定有一张和蔼,温柔的脸。我第一次见到阿姨就是在那棵大树下。那棵大树很老,很老了,根须垂下千万条,有些落地生根,盘根错节,枝干密密麻麻,互相缠绕。树虽然苍老蹒跚,但叶子却茂盛青翠,张开手臂,像一把穹隆形的大伞,把深绿色的浓荫,洒满庭院。
住进去后,我就受到阿姨无微不至的照顾。我说的“无微不至的照顾”,并不是指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阿姨并没有一味惯着我,比如当我讨厌吃番茄时,她一直苦口婆心地劝我把它吃了,因为番茄对健康有益。她不会像对待外人一般对待我,对我很客气。当我做错事时,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批评我。
虽然她对我很严厉,但是“打是疼,骂是爱”,若她不教育我,想让我出人头地,她也不会这样对我。阿姨几乎把我当成她的女儿了,我生病时,她彻夜未眠照顾我;我睡着了,她会帮我盖被子,让我睡得舒服一点,为了让我不感冒,她还会在我洗完澡后帮我把头发吹干。
我在那儿生活时,天天都陪着阿姨。她去哪里做什么,我就跟着一起去,像足了一只跟屁虫。阿姨到巴刹,我就帮她拿菜。阿姨在客厅看电视,我也坐在她身旁一起看。我和阿姨也经常一起照顾院里的那棵大树。阿姨说大树是她跟妈妈一起种的。她经常给大树浇水,施肥,。我们经常坐在树下,享受着凉爽的风,毫无拘束地谈心事,聊天。
可惜“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到我该返回新加坡的时候了。那天,在大家临别时,突然刮起了大风。阿姨和我慢慢地走到路旁拦出租车去机场。这条路平时很短,但那天却显得特别长,天也显得特别暗,我与天交换悲伤。当出租车来时,我的思绪早已被大风吹乱。我舍不得阿姨,舍不得她对我的爱。这时下起了毛毛细雨,它们似乎像针一般直接刺到我的心。上车时,我清楚地看见阿姨忍了很久的泪水悄悄地滑落与雨水混在一起,当车缓缓地开走时,我在车上看着窗外的雨无声地落下,我的泪水混合着雨水,模糊了阿姨的身影缮
风吹着大树,树枝在风中摇晃,阿姨就站在树旁拼命地挥手。
风把阿姨的祝福传给我。
我明白了“结交在相知,骨肉何必亲”这句话,我们虽无血缘关系,但我们却比亲人还亲。
那天,风让我看到了阿姨和大树的离别之舞。